應飛:記憶里的春節(jié)
一直以來,春節(jié)都是中國人最重要的節(jié)日,也是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中最具代表性的元素。讓我和無數(shù)中國人充滿自豪的是,2024年12月4日,“春節(jié)——中國人慶祝傳統(tǒng)新年的社會實踐”被列入聯(lián)合國教科文組織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。春節(jié),代表著團聚和祝福,預示著新的開始,人們會開展豐富多彩的活動慶祝團圓、祈求平安、辭舊迎新。如今過春節(jié),我會去北京看天安門廣場的升旗儀式、去杭州西湖看山水、去南京音樂臺看白鴿飛翔,當然,還會回老家鄉(xiāng)村逛集市。
童年在老家過節(jié)的記憶已是遠去的陳年往事,但那也是一杯濃得化不開的老酒,讓我魂牽夢繞。
小時候,我們姊妹幾個最喜歡的事,莫過于過年了。在農村老家,到了臘月,家家戶戶就開始張羅著過年的事。大人們擔著沉沉的篾籮碾米,我們就盼著過年的那一天家里做餅蒸年糕,大人小孩忙得不亦樂乎。
大年三十到來的這一天,我的內心洶涌澎湃,但表面上很安靜。我似乎又不希望這么快就過年,想把這一天拉長。臨近傍晚時分,西邊火焰般的晚霞還在燃燒,家家戶戶的燈火已亮了。牛兒、羊兒都喂好進圈,鳥兒也歸了巢。微風輕送,炊煙裊裊,外面不見了平日繁忙的人影。這時,大人們都在屋里忙這一頓團圓年飯。只見小孩兒在農莊跑來跑去,偶見小狗小貓挨來擠去。天地之間,靜謐寥廓,一切都顯得溫存柔情,呈現(xiàn)出一派歡樂平和、吉祥安康的景象,我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美妙。
大年三十的晚上,祖母慈祥和藹地看著我們,父親母親給我們幾個小孩都倒一杯自家做的紅葡萄酒,舉杯祝我們學習好。撇開平時“食不言寢不語”的規(guī)矩,這一刻,小孩們可以說說笑笑。祖母不讓我們把飯泡湯吃,說是三十晚上吃了泡湯飯,出門會淋雨。她希望每一天都有陽光伴我們成長。
吃了團圓飯,過年的興趣更濃。祖母叫我們姊妹幾個來到屋后的大樹前,要我們爬樹。我好奇地問祖母:“為什么爬樹?”祖母說,三十晚上爬了樹,第二年就會長高。我又問:“是誰告訴你的?”祖母說,是她的祖母教她的。我們便信以為真。
先是小弟爬上了大樹。他先兩手抱緊樹,兩腳再向上縮蹬懸空。這時,祖母像個教練,一邊指揮爬樹的要領,一邊教我們齊聲念詞:“爬得高,長得高,樹長人長。”小妹也爬上了樹,她在學校是一個運動員,不太費事。輪到我時,我有點緊張。我爬樹不如他們,但也不想溜走,總覺得很好玩,想試試。爬樹時,我往下滑了好幾次,大家都哈哈大笑。我憑著不敗的信心和遏制不住的一股勁,抱樹蹬腳,一步一步地向上攀,待終于“登頂”時,我手心的皮磨破了、渾身大汗,卻領略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喜悅。
等到分發(fā)壓歲錢時,我們迫不及待,父親可不著急,他早已準備好了。睡覺前,我們將新衣服放在枕邊。父親就挨個分發(fā)糖果。一人一張紙,一人一小堆。紙上有水果糖、紅棗、柿餅、果子。家長交待我們如果夜里一醒就要吃一口東西。接著就分壓歲錢,姊妹五個每人一樣多。每年不同,逐年增加,最多10塊。
過年的高潮一個接一個。大年初一的早上,天色微亮,我在床上就聽到屋外小孩們拜年的腳步聲了。待天大亮,玩船的人到了農莊,男女老少喜氣洋洋地嗑著瓜子看熱鬧。初二,父親便帶我們去外婆、姑母家拜年,那還有許多熱鬧的故事吶。
如今,樹長高了,我們長大了。有一天,我們終于悟出了祖母三十晚上教我們爬樹的良好用意:新年里,在心里種下一個美好的愿望。多少年來,我?guī)е裆贂r向上攀爬的激情,從不放棄追求理想。即使我已在城里生活多年,但偶爾回憶起過往的時光,便想到說不準再下鄉(xiāng)時,我還會爬大樹。到那時,我又會是怎樣一種喜樂心情呢?
久存的回憶永遠飄溢在我的思緒里。我靜靜地回味著、品嚼著其中濃郁的風情,我怎么也品不透,要用怎樣的文字才能表達我這無盡的鄉(xiāng)思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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